疏離?信任?-初級關係的弱化-國家或鄰里的角色份量?
曾經,除了兒時的鄉居記憶外,我也曾經幸運地浸淫在那種「初級關係」的美好氛圍裡,一個部落產業的工作經歷,讓我每週騎著單程3個小時機車翻過一座山頭,抵達一個深山部落。部落的人們很單純,清晨4點起床到教會敬拜,5點多開始下田工作(因為日曬較不嚴重),9點多回到住家門前圍坐烤火聊天。不慌不忙、總是樂天又滿足的告訴我:「yahow 沒關係!我們很快樂!妳也要快樂!」。這句話震盪著我的心扉。從社會工作者的眼光來看,部落內失依的孩子需要人照養、喪偶無子的婦女需要經濟補助、年長的老者需要長期照護的醫療與養護設備,這一切……對一個買桶瓦斯都要花費來回6個小時車程的偏僻地區來說,是必要?還是奢求?是部落居民的期待?還是我這樣一個助人者的憐憫氾濫?不知道Nils Christie在書中所述的「我自己的城市」是不是也是相似條件的地方?不知道犯罪學大師是否也曾和我有過同樣的困惑?
從「初級關係」到「次級關係」,政府/商業利益/媒體等取代了我們抉擇資訊的管道,同觀樓〈Synoption〉的全球化屬性,把世界各地的觀眾經由電子空間/超地域網絡串連在一起,廠商邀請大家「花錢和時間,在他們所提供的眾多組合做出選擇」。我們彷彿是資訊利用的disability,被動接受外部資訊的餵養。在部落裡,因為線路架設問題,網路與電視頻道的抉擇有限;因為路途遙遠,鮮少報紙、信件等外部資訊;只有在每月幾次的平地物資補給中,部落住民才能接受到一部分「世界」紛擾的資訊。也許是因為心靈的干擾因素較少,部落的住民總是一團和氣的互相幫忙、彼此供給,不管是悲傷的喪禮、喜慶的結婚儀式,殺豬、煮飯、看顧孩子、陪伴悲傷者等,大家自動地「各就各位」。對於一個犯錯的人,不管對方有沒有悔改的心,大家總是盡力勸誡挽回與約束,但也在努力無效後,自動地執行「排除」的孤立動作。
不管如何,除了廣闊高峻的山景深印我心外,部落居民的「善良」、「寬容」、「樂天」還是讓我這樣一個高效率的助人者,學習「慢下來」一起圍坐烤火、學習「慢下來」去抹乾一個孩子臉上的淚痕、學習「慢下來」去擁抱一個剛喪偶的媽媽。部落的「初級關係」教導我一個重要的功課:要學習慢下來、要學習去瞭解和尊重「人」的自主性、要學習享受「被愛」。我竊想著:不知道Nils Christie這樣一位響譽國際的犯罪學家,是不是也和我一樣依戀著被真誠的接納對待(在去掉學歷頭銜、身分、工作職稱、套裝、高跟鞋之後)?渴求著能夠有足夠地勇氣在「信任/不信任」的矛盾猶疑,仍能勇敢愛人和享受被愛的滿足?